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文明

　　吕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站出来说这些话。
　　他很清楚，只要放任这样发展下去，他的历练任务就可以直接完成，根本不需要他插手。
　　只要继续安静地待在海岸边的无名神殿里，等待历练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出现即可。
　　反倒是像他现在这样提出意见，更容易影响到世界线的发展，让这个世界的人类偏离原本的发展方向。
　　是的，这些他都知道。
　　但。
　　他就是不想见到这样的人类。
　　匍匐在地，卑躬屈膝，仿佛神祇们圈养的宠物。
　　吕言不喜欢这样。
　　普罗米修斯有些茫然，祂不明白吕言说这些什么意思。
　　在这位先知先觉之神见到的未来里，人类依照祂的安排，虽然会因为宙斯的关系遭受到这样那样的灾难，可终究是能够延续下去的。
　　倘若按照吕言所说的方式，祂不确定最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。
　　可是祂隐隐能够感觉到，或许这样会经历很多岔路，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诞生出一个文明。
　　普罗米修斯莫名地迟疑起来。
　　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　　在听见吕言所说的话之前，祂甚至对所谓的文明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。
　　只是在按照冥冥中的，命运的指引，在行动。
　　一直匍匐在地的第一位人类，此时也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。
　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，先看了看吕言，又看了看那位创造自己的普罗米修斯。
　　吕言和普罗米修斯都注意到了人类发出的动静。
　　吕言缓缓伸出手，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　　他像是在跟人类说话，又像是在询问普罗米修斯一般。
　　“或许可以自己选择？”
　　依靠别人发展起来，便只能是别人的附庸。
　　人类听不懂神祇们在说什么。
　　人类刚诞生，他们认知世界的领域和角度都极为有限。
　　因此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选择，到底代表着什么。
　　这个时候的人类，如同一张白纸。
　　并没有被神祇的敬畏。
　　这第一位诞生的人类，就这样用疑惑的目光，在吕言和普罗米修斯身上来回扫视。
　　看见这一幕，普罗米修斯却是点了点头。
　　“伟大的洛尔啊，希望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吧。”
　　说罢，祂捡起一团泥土的边角料，将其创造为一块石板。
　　这块石板上，还雕刻着一些简略的图画。
　　随后将石板递给了第一位人类。
　　那石板上面，是一些基础的生存知识。
　　做完这一切，普罗米修斯才转头朝着吕言笑了笑，道。
　　“这样一来，这个物种将会受到的更为严苛的考虑……”
　　“至少告诉他们该如何生存下去吧。”
　　事实上，在普罗米修斯原本的计划里。
　　祂是打算趁着宙斯与赫拉贴贴这段时间，教会人类如何举行祭祀仪式——那种对奥林匹斯圣山上的众神进行的祭祀仪式。
　　因为人类依靠泥土诞生，他们受到大地的祝福，也拥有着微不可查的一丝大地神权。
　　这种程度的神权，人类甚至都感觉不到。
　　但是当无数的人类像这样的祭祀的时候，那信仰的力量就会开始凝聚。
　　这种神奇的信仰力量，会缓缓的流淌到众神的神力里，让众神获益。
　　这是用人类的信仰分配给诸神。
　　嗯，本质上就这就是一种无奈的妥协。
　　以换取生存的资格。
　　在普罗米修斯看到的未来里，以这样的方式，就算是宙斯发现人类的存在后，提出要灭绝整个人类的计划，众神也会因为舍弃不下被人类信仰的感觉，而反对宙斯的计划。
　　然而，现在不同。
　　顶多会因为人类符合生育法则的缘故，让宙斯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。
　　但是宙斯作为一位神王，祂要是像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那样随意地在大地上掀起灾难，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神祇敢去阻止。
　　这些灾难即便是对于最弱小的神祇来说，也就相当于一个玩笑而已。
　　可是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，不管是洪水、飓风都可以轻易地夺走他们的生命。
　　“他们的命运，会远比我所见到的未来，更坎坷。”
　　普罗米修斯有些感慨。
　　为此，祂继续动手捏着泥土。
　　打算再多创造几个人类出来，以增加一点这个物种延续下来的希望。
　　吕言注视着这一切，没有插手。
　　其实，他也不确定自己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。
　　不过……罢了。
　　他突然露出了笑容。
　　那又怎样呢？大不了就是永远留在这个历练世界而已。
　　第一个男人，正拉着第一个女人，想要玩耍。
　　随着普罗米修斯的努力，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。
　　可惜，祂准备的材料终究有限。
　　当初升的朝阳洒向大地，这位先知先觉之神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
　　祂努力了一晚上的成果，是近百人。
　　这不到一百的人数，是会点燃文明的火光，开辟出通往文明的道路？
　　亦或者……在宙斯的雷霆下落幕？
　　“如果你对他们真的有信心，那就这样注视着他们吧。”
　　吕言把玩着从随手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：“这样就够了。”
　　普罗米修斯也站起身来，祂望着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舞足蹈的人类们，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　　笑容中带着圆满与自豪：“洛尔大人，您是对的，没有文明能够依靠妥协换来延续。”
　　听到这里，站在最边上的雅典娜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　　普罗米修斯手臂一挥，一堆食物便出现在祂脚下。
　　不算多，大概只能支撑这些人类食用半个月的量。
　　“走吧，接下来的事情，需要靠他们自己。”
　　说完，祂就转身离开。
　　出乎吕言预料的是，普罗米修斯比他想象的更有魄力。
　　这位先知先觉之神甚至没有请求他去限制一下宙斯。
　　祂们的离去，没有让这些人类有丝毫惊慌。
　　刚诞生的人类们，就连属于自己的语言都没有。
　　光是这样面对面的咿咿呀呀，就让他们亢奋无比。
　　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，肆意地玩乐，饿了就吃神赐的食物。
　　在诞生的前几天他们是快乐的。